78岁高龄的乌兹别克斯坦总统伊斯拉姆·卡里莫夫身患重病有可能使乌兹别克斯坦的政权更替提前到来。而乌兹别克斯坦是俄罗斯重要的贸易伙伴和廉价劳动力最大的供应国。香港贸易发展局认为,虽然乌兹别克斯坦距离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市场还很遥远,但它是中亚最大的未开发市场:人口数量约3200万。乌兹别克斯坦是最贫穷的前苏联国家之一,它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全球排名第125位(世界银行数据)。那么,乌兹别克斯坦对于俄罗斯经济的重要性体现在哪里呢?
就贸易额来看,乌兹别克斯坦是独联体国家中俄罗斯的第四大贸易伙伴。2016年上半年两国之间的贸易额为12.7亿美元(比去年上半年下降29%)。根据俄罗斯联邦海关总局的数据,2016年上半年俄罗斯对乌兹别克斯坦的出口额为9.291亿美元,所占比重较大(按货值)的分别是燃料和石油产品(1.819亿美元)、黑色金属及其制品(1.606亿美元)、木材(1.187亿美元)。
俄罗斯总统国民经济和公共管理学院国际商务教研室主任弗拉基米尔·萨拉马托夫指出,俄罗斯对乌兹别克斯坦的出口近年来有所下降。2014年的时候俄罗斯对乌兹别克斯坦的出口额排第1位(占23%),但2015年就被中国赶超变成了第2位(占22%)。中国正在从俄罗斯手中争夺中亚,乌兹别克斯坦不可能置身事外。2015年乌兹别克斯坦与中国的双边贸易额达到了35亿美元(与俄罗斯的贸易额为28.4亿美元),中国成为了乌兹别克斯坦外国直接投资的最大来源国。2016年6月中国和乌兹别克斯坦将两国关系提升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
乌兹别克斯坦对俄罗斯的出口额近年来也在下滑,但2016年上半年却增长了18%,达到了3.401亿美元,其中近9600万美元是棉花,6480万美元是服装。
萨拉马托夫说,国家领导人“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但俄罗斯和乌兹别克斯坦本身就有“增长的基础和稳固的关系”,扩大合作对他们是有好处的。萨拉马托夫认为,虽然乌兹别克斯坦2008年退出了欧亚经济联盟,但它并没有停止与俄罗斯的合作(例如在上海合作组织的框架内),因此,两国贸易额的增长是有前景的。俄罗斯高等经济学院“发展中心”研究所权威专家谢尔盖·普霍夫认为,不要指望乌兹别克斯坦总统的更替会在俄罗斯与乌兹别克斯坦的经济关系上带来某些重大变化。他指出,乌兹别克斯坦当局没有理由减少对俄罗斯的出口,而乌兹别克斯坦解决用国产商品取代进口商品的问题将不会是一两年的事情。与俄罗斯的关系更多的是政治方面的。
乌兹别克斯坦传统上是俄罗斯最大的劳动力供应国(前往俄罗斯的劳务移民来自乌兹别克斯坦的人最多)。从俄罗斯中央银行的统计数据也能看出,乌兹别克斯坦是来自俄罗斯的跨境汇款的最大接收国。的确,俄罗斯的经济危机使它对乌兹别克斯坦人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2013年的时候,在俄罗斯务工的乌兹别克斯坦劳务移民汇回国内的汇款占到了国内生产总值的12%(来自乌兹别克斯坦中央银行和世界银行的数据)。2015年从俄罗斯汇回乌兹别克斯坦的汇款减少到了占国内生产总值的5%。根据俄罗斯银行的数据,2015年自然人从俄罗斯汇回乌兹别克斯坦的汇款为30.6亿美元,与2014年和2013年相比分别减少了46%和54%。今年,汇款额还在继续下降:第一季度减少了近一半(与2015年第一季度相比),汇款额下降到了3.78亿美元。欧洲复兴开发银行预测,2016年乌兹别克斯坦经济增长速度(从去年的8%)将下降到6.5%,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来自俄罗斯的汇款极度减少。
俄罗斯内政部移民总局局长奥尔加·吉里洛娃8月17日称,2015年起俄罗斯对来自独联体国家的劳务移民实行了授予合法务工权利的许可证制度。2016年上半年劳务许可证为俄罗斯联邦各主体共带来了约210亿卢布的财政收入。俄联邦移民局局长康斯坦丁·罗莫丹诺夫斯基在2015年的总结报告中称,2015年劳务许可证给各个地区创造的财政收入为333亿卢布(发放了173.2万张许可证)。每一个获得许可证的劳务移民每个月要按当地政府确定的数额交纳费用(2016年莫斯科市确定的费用是每个月4200卢布)。莫斯科市经济政策厅的数据显示,在获得劳务许可证的劳务移民中,43%是乌兹别克斯坦人、30%是塔吉克斯坦人、16%是乌克兰人,在截至2016年8月1日的1年间共向乌兹别克斯坦人发放劳务许可证17.5万张。
根据俄联邦移民局的数据,2016年年初时有188万乌兹别克斯坦人在俄罗斯工作,但到了2016年4月减少到了175万人。2015年进入俄罗斯的乌兹别克斯坦人为7.42万而离开的有9.49万,也就是说,移民流失了2.07万人。
欧洲和国际综合研究中心研究员马歇尔·萨利霍夫指出,在俄罗斯与乌兹别克斯坦的相互关系中,在俄罗斯务工的乌兹别克斯坦劳务移民是主要因素。他认为,如果在卡里莫夫下台的情况下乌兹别克斯坦国内出现动荡,那么,进入俄罗斯的乌兹别克斯坦人有可能急剧增多。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4月份的时候曾指出,最近几年俄罗斯对乌兹别克斯坦的投资额超过了60亿美元。投资的优先方面是能源。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和“卢科伊”公司在乌兹别克斯坦已经开展业务。“天然气工业公司”还在从乌兹别克斯坦进口天然气:2015年12月“天然气工业公司”与“乌兹别克斯坦石油天然气公司” 签订了2016年进口40亿立方米天然气的合同。此外,从2006年起“天然气工业公司”就在乌兹别克斯坦的乌斯秋尔特地区开采新气田。2006年至2013年该公司用于乌兹别克斯坦地质勘探工作的投资超过了3.83亿美元。
“卢科伊”公司在乌兹别克斯坦正在实施3个项目:“Кандым — Хаузак — Шады ”石油天然气开发项目、西南部吉萨尔油田开采项目以及作为国际财团的一份子对咸海的乌兹别克斯坦部分进行地质勘探。前两个项目,“卢科伊”公司计划在产品划分协议的条件下到2020年开采180亿立方米天然气。“卢科伊”公司与“乌兹别克斯坦石油天然气公司”有关“Кандым — Хаузак — Шады ”项目的协议是2004年签署的,期限35年。2016年4月“卢科伊”公司开始在乌兹别克斯坦西南部建设坎迪姆天然气综合处理工程,其中包括将建设1座年加工能力81亿立方米的天然气处理厂,铺设370公里的天然气管道,修建160公里的公路,还计划建一个天然气集输系统。预计,“卢科伊”公司对坎迪姆项目的投资总额将超过45亿美元。
萨利霍夫指出,俄罗斯的公司大多不愿意在乌兹别克斯坦开展业务,这个国家的经济“非常独特”,它是自我封闭的:乌兹别克斯坦国内官方汇率和市场汇率之间存在着差价,而且,对现金和非现金区别对待。除了“卢科伊”公司的投资以外,来自俄罗斯的大额投资几乎没有。但“卢科伊”公司并不依赖于“卡里莫夫因素”,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不会遭受损失。如果乌兹别克斯坦当局改变经济政策,例如,推动汇率自由化,那么,乌兹别克斯坦的经济总体上还是有吸引力的,俄罗斯商人有可能开始对它进行投资。萨利霍夫说:“俄罗斯投资者不去乌兹别克斯坦的理由很简单-你可以把钱投入这个国家但却什么也带不回来”。
乌兹别克斯坦近期有可能发生的政权更替未必对俄罗斯在这里的生意有什么正面作用。“相反,在政权更替时,投资者面临的风险只会加大”,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研究中心主任安德烈·卡赞采夫认为,“在权力重新分配的情况下,恐怖主义的威胁将会加大。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经济的繁荣国家的安全。”
卡赞采夫还指出,乌兹别克斯坦已经走上了国内工业化的道路,因此,政府对经济生活的所有领域都实行着严格的控制。他说:“外国投资者在乌兹别克斯坦非常不方便:这里实行外汇管控,因而,把资金带到国外去非常困难。此外,乌兹别克斯坦的腐败程度非常高:为了开创自己的事业,国际投资者必须要得到伊斯拉姆·卡里莫夫总统本人及其家庭的庇护。”
2013年国际政治评估研究所的专家列举了事关在乌兹别克斯坦生意成败的一些因素,在满分为10分的评级中,与总统的私人关系占到了9.5分。“官员的物质利益”评分为8分。“投资者所提供的产品和服务的质量”仅获得5.5分。一些参与研究的学者指出,投资额500万美元以上的项目就需到得到总统的批准。
欧亚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俄罗斯外交部外交学院世界经济教研室教授雅罗斯拉夫·利索沃利克指出,乌兹别克斯坦既没有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也没有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对于国际投资是一个相当封闭的国家。他解释说:“乌兹别克斯坦的经济侧重于内部而非来自外部的增长推动力。”
乌兹别克斯坦当局经常声称国内有数百家俄乌合资企业,“但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听说过的只有‘天然气工业公司’或‘卢科伊’公司”,“费尔甘纳”网站总编辑丹尼尔·吉斯洛夫说。
安德烈·卡赞采夫指出,一些国际大公司参与腐败活动引发了许多丑闻,因此,他们在试图逃离乌兹别克斯坦。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在“MTC”公司“VimpelCom”公司身上。
“MTC”公司通过收购乌兹别克斯坦国内市场上的领头羊-“Уздунробита”通信运营公司于2004年进入乌兹别克斯坦。当时,这家俄罗斯运营商用1.21亿美元收购了乌兹别克斯坦公司74%的股份。2012年夏“Уздунробита”公司被解散,两年后“MTC”公司与乌兹别克斯坦政府达成协议,在对等的基础上成立合资企业“Universal Movie Systems”,但今年8月“MTC”公司宣布出售自己在合资企业中的股份并退出乌兹别克斯坦。
但“VimpelCom”公司留在了乌兹别克斯坦,而且在2016年7月成功将自己的乌兹别克斯坦分公司的执照延长了15年。该公司的数据显示,它在乌兹别克斯坦已经拥有了约950万的用户(乌兹别克斯坦共有2400万移动用户),10年间它在乌兹别克斯坦市场的投资额约为10亿美元。